诗晴脑洞纳米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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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王】寸草 (18-20.5)

 

  • 【我都不好意思说这是古风了////……那个啥,古装架空设定,啊!

  • 私心大大地有!

  • 为啥是20.5章呢……因为我想一口气虐完啊QWQ

  • 乔王小火炉欢迎你:3052287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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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雨声萧瑟,风声呜咽。

 

王杰希把乔一帆从地上捞起,轻轻地擦掉他脸上的污泥,抱在怀里。

 

一瞬间王杰希被冰得打了个寒战——毫无疑问,乔一帆果然如他所料,中了冥僵的寒毒。

 

王杰希来不及忏悔,也没有悲恸的时间。他只是本能的抓起乔一帆的手腕,深深吸气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感受着那似有若无的脉搏。

 

……一……二……三……

 

他还活着!

 

王杰希用力把他抱在怀里,牙齿松开了咬出一行血印的唇,低声唤着,“一帆,一帆。”直到声音出现了一丝颤抖,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乔一帆脸色蜡白,湿淋淋的头发乱成一团糊住了半边脸颊,却遮不住他俊秀的容貌。王杰希拨开头发,那双总是温柔凝视他的双眼此时毫无生气地紧闭着。

 

王杰希脑中一片空白。解药已经不在,他该怎么做?


在这大雨滂沱的深山之中,他是乔一帆唯一的倚靠。

 

寒毒侵入体内,唯有自身内力可与之抗衡,而能补元益血的首选药材便是红参。凭着自己的经验,王杰希在离开微草堂之前便将库存的所有红参都带在身上。可没有研磨的器具,他便和着雨水将它含在口中咬碎,口对口地将汁液度到乔一帆的口中。

 

乍一碰到冰冷的嘴唇,王杰希浑身僵直了一瞬。这触感不可说不熟悉,他想忘都忘不掉——在前不久那个微醺的夜里,他被紧紧压在床上,被这样两片唇亲吻到晕眩。可不同的是,那时的唇是如此的温热。

 

也许是不知不觉地咽下些药汁的缘故,王杰希竟觉浑身燥热起来。忙甩了下头,抛掉那些羞耻的回忆,专心地给乔一帆喂药。直到舌头被干硬的质地磨出了血,才感觉到那两片冰冷的嘴唇有了一丝温度。

 

不管能否彻底解毒,起码王杰希确定了红参可以续命,心里便有了底,不顾舌头麻木不堪,继续狠狠地嚼着干涩的药草。直到带来的红参已见了底,王杰希的嘴唇已然殷红一片。

 

活是活了,可没了红参,接下来怎么办?王杰希坐在地上透了口气,心中又是茫然一片。他知道红参的药效只可维持一时,只有动用内力才能让红参的能量在全身运转,才有可能逼退寒毒。若乔一帆始终没有意识,灌再多的红参进去也是徒劳。

 

王杰希静静地看着乔一帆,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额头,心中竟涌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同样是徒弟,乔一帆与高英杰对他来说却有那么点不一样。曾几何时,他与乔一帆,好像已经不止师徒情分这么简单了。

 

得知乔一帆对自己的心意后,虽拒绝却还是习惯性地关心着他的一举一动,思考他的前途,一如既往地为他着想。他不承认也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动心,但他承认得知乔一帆与叶修有瓜葛而忽略了习医时,他会担心,会生气,甚至还有他不愿承认的那一点点吃味。

 

除了微草堂,还没有一个人能让王杰希动起这么丰富的感情。

 

“乔一帆,你不许死,我不准你死。你听到了么。”王杰希轻声道。

 

你要我等你长大成人出人头地。我答应,只要你活着,我便等你。

你若死了,可休怪为师无情。

 

“师……”

 

一声微弱而又嘶哑的声音从乔一帆喉咙里传来。王杰希瞪大了双眼。

 

“一帆?一帆!”王杰希抱起乔一帆,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肩头,耳朵贴在他嘴边,仔细听着他的呜咽。

 

“师父……师……父……”

 

“是我,我在。”王杰希拍拍他的脸。

 

可乔一帆依旧双目紧闭,嗓子里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串话来,却是词不达意,王杰希一个字都听不懂。

 

“冷……师父……我冷……”

 

王杰希赶忙拉过药篓子,把事先准备的换洗衣裳翻个底朝天,却连一件干燥的衣物也找不到。王杰希索性把药篓子一扔,紧紧抱住乔一帆,用身体传递温度。这阴雨霏霏的荒山野岭,自己也冷得厉害,别说中了寒毒的乔一帆了。

 

还没捂上一会,乔一帆便紧皱眉头,呻吟着喊起痛来,声音虽微弱,听在王杰希耳朵里却是一声比一声凄厉。

 

王杰希扯开乔一帆的破烂衣服一看,顿时抽了一口凉气——乔一帆身上的纱布早已松垮得不成样子,在胸前乱成一团。紫黑色的箭伤暴露在外,被雨水浸泡得开裂溃烂。

 

王杰希闭了闭眼。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受了伤的乔一帆是怎样忍着痛,在无人看管的仓库里为自己上药,笨拙地包扎伤口,却因为剧痛用不上力而无法缠紧,在奔跑过程中崩解开来。

而这样的疼痛此时一点不少地加在了王杰希的心上。

 

王杰希乔一帆重新处理了伤口,又给乔一帆换上了干净衣服之后,天色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王杰希思忖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若是被连续淋上一宿,乔一帆好不容易才续上的命又该消灭殆尽。恰好自己的体力也恢复了大半,还是尽快找到个避雨的地方过夜,天亮了再去采红参找吃的,为把他背回微草堂做好准备。

 

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王杰希对此处的地形也颇为陌生。他隐约记得前朝时期这里也是座物产丰富的药山。山中有一座前朝村民建起的寺庙,在村子被嘉世王朝夷平之后,寺庙便从此无人问津,破败不堪。可就算破烂,对他们来说也是个遮风挡雨的绝佳去处。

 

王杰希背起乔一帆,将他背着的剑搁在药篓子里背在胸前。在雨中摸索了一个时辰,终于在午夜之前找到了那座破庙,安顿下来。

 

 

 

干树枝和香灰堆起的垛子上,微弱的火苗跳动着。这是他们在这一整夜的奔袭中得到的唯一的温暖和希望。

 

王杰希却并不贪恋,他将二人身上所有淋湿的衣物都脱下来,搭在架子上挡在火苗前,既挡了风,又可尽快烘干。打点好了这一切,他半抱着乔一帆,在干草堆上躺下。

 

二人几乎裸裎相对。虽无衣物御寒,也总比裹着潮湿的衣服舒适许多,何况若紧靠在一起,还有体温可以取暖。但取暖只是乔一帆单方面的,对王杰希来说,乔一帆的身体就像个大冰块,裸身抱上去还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王杰希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将他整个人揽紧在怀里。

 

红参的药效还有残余,王杰希运起内力,将热量尽数散发出来,温暖着怀中人。

 

乔一帆的体温逐渐升高,面色也增添了一丝红润。王杰希清楚地感觉耳边的呼吸声从微弱到平稳,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活动了下冻僵的四肢,将他抱紧了些。

 

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在一座与世隔绝的破庙,就着一簇星火,昏暗的光芒笼罩着他们的小世界。宁静安详,时光仿佛就此凝结,没有伤痛,没有误解,没有追兵,没有大雨,他们都好好地活着。不通针灸又如何?通匪习武又如何?他永远是他敬爱的师父,而他永远是他乖巧的徒弟。

 

冥冥之中,王杰希仿佛隐约看到当年战后的废墟中,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坐在瓦砾中瑟瑟发抖,眉眼间却满是倔强与不甘。他站定了向他伸出手,少年看着他入神,大大的双眼映出他的倒影,一下子闪烁起光芒,充满了笑意。这个乖巧独立的少年,会在他去采药时牵着他的手不放,会藏在他的药篓子里寸步不离。少年善良心软,连只小兔子都不敢杀,却敢在匪徒猖獗的夜里独自折回去救他,却因此落下了怕血的毛病。就这样断了行医之路的他,愈发低调温顺。对于冷落,他没什么怨言,哪怕落在自己头上的是下人的活,也一丝不苟地做好自己的本分。

对他王杰希,始终心存感恩,还润物细无声地医好了他的胃疾。

 

可他做为师父,却在他冷痛交加身中剧毒的情形下不闻不问,任他自生自灭。

 

那时的乔一帆,有没有恨他?

 

“师父……”乔一帆声如蚊讷,却唤醒了昏昏欲睡的王杰希。

 

“嗯?”

 

乔一帆动了动身体,像是要翻身,却四肢无力仍旧徒劳无功。王杰希松开了胳膊,观察着他的举动。只见乔一帆缓缓抬起手臂,环上他的腰,便不再动了。嘴里喃喃地咕哝着:“师父……师父……”弱弱的声音带了股鼻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这孩子居然在昏迷不醒的时候还惦念着自己。王杰希无奈地笑了笑,心中有苦涩,有甜蜜,有震撼,更多的是心疼。王杰希抬起手,温柔地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师父……”乔一帆轻轻抽了抽鼻子,“别……别赶我走……我错了……呜呜……行吗……求你……”

 

王杰希猛然一震,仿佛一直都没能回过神来,他呆怔着,心却剧烈地跳动着,越来越快,引发一阵痉挛似的剧痛。他想起了乔一帆离开微草堂前的眼神,倔强,坚忍,却也如此哀伤……他四肢僵硬了半晌,才缓缓地抱住了他,眼前渐渐朦胧。

他从来只道为了他好,何曾设身处地地站在他的角度,读懂他的委屈!

 

原来,他们从来都不曾真地明白彼此。

 

在乔一帆眼里,他恐怕已经成为一个薄情之人。就算他做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乔一帆,可他的决定已经给他带来难以磨灭的伤害,连不省人事之时都念念不忘,苦苦哀求。那种绝望的滋味,王杰希此时感同身受。可乔一帆又何尝知晓,自己违心撂出“断绝师徒关系”这等狠话,将他逐出师门,也是剜心一般的疼。

 

对于将乔一帆逐出微草堂,王杰希并不后悔。乔一帆留在微草堂只有死路一条,因此无论乔一帆中毒与否,他别无选择。王杰希最为后悔的,是得知英杰受伤时,他居然忽略了乔一帆。哪怕当时只多看他一眼,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样山穷水尽的地步。

 

“你听着,”王杰希轻声道,“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可我……从不曾放弃你。所以,你也不要放弃自己。”

 

 



(19)

 


王杰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直起腰。

 

雨依然下个不停,可他早已浑然不觉。这一个晌午下来收获颇丰,药篓子里的红参足够维持五天。

 

这些红参主要生长在崖底潮湿的地带,王杰希纵使有些轻功,跃至崖底也会粉身碎骨。他便将藤条绑在身上,每次一跃都要寻找新的落脚点,若滑脱或踩空,身体便挂在藤条上,在空中摆来荡去,直到撞到树枝,或找到新的落脚点。就这样艰难地落到崖底再爬上来,身上的衣物已经没有一处完整地方了。

 

他采好药便立即动身折回。虽然乔一帆始终昏迷不醒,他还是在回来的路上采了许多野果。万一醒来,吃点东西也可以保存体力。

 

时近深秋,又淋了雨,熟透的果子打落满地,颜色鲜亮诱人。可王杰希一点食欲也无,折腾了两天两夜,他几乎滴水未进,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忍着恶心强咽下一口果肉,胃里立刻翻江倒海起来。

 

坚持一下,回到家再好好调养。他想,就凭这点,他也得让乔一帆平平安安的回家,谁让他这多年顽疾只有乔一帆治得好呢。

 

来日方长。他这样想着,身体的不适顿时减轻了许多。

 


 

 

 

“一帆。”回到破庙的时候,王杰希喊了一声,虽然他知道乔一帆不大可能醒过来应他,心里还是有种隐隐的期待。

 

门口的火苗早已熄灭,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气息。王杰希没来由的有些心慌。

 

——干草堆上散落着衣物,人却无影无踪。

 

“一帆?!”

 

王杰希感觉全身的血都被抽干了,胳膊无力地垂下,药篓子啪地掉在地上,野果滚了一地。

 

他找遍了庙里每一个角落。可庙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哪里有乔一帆的影子?

 

王杰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回到干草堆前,仔细地寻找线索。

 

没有血迹,也没有搏斗过的迹象。他背着的那把剑也消失了。

 

若不是被官兵发现,便是他苏醒之后自己离开了。可他身中剧毒,孤身一人周旋于荒山野岭只有死路一条!

 

王杰希脑中嗡嗡作响,视野也开始一片片发暗。刚刚吃下去的那颗野果在他胃里翻搅,一股热流翻涌而上。王杰希下意识地用舌头顶住不让其流出,却觉腥咸难忍,便扶住门框轻吐出来。

 

腐坏斑驳的门槛上顿时出现一片血花。

 

王杰希晃了晃神,扶住门框才站稳。目光只稍作停留便恢复了坚毅,他草草拭干嘴角的血迹,拾起装着红参的药篓子,迈入雨中。

 

刚出了门,就觉得一阵寒风吹来,不多时,褪色的朱红雕栏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这也是嘉世王朝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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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高英杰的伤口已复原,刘小别帮着他把被褥从主医阁搬回卧房。

 

望着空空的床铺,肿成了核桃的眼睛又噙满了泪珠。

 

“你也别怨师父,师父能做的都做了。当时那个情形,灰月真的不能留在微草堂。”刘小别劝道,“师父平常多疼灰月你是知道的,出了事第一个站出来力保灰月,甚至不惜跟朝廷作对。”

 

“可在在这种情况下赶走一帆,他还有活路吗?埋伏在药山的官兵那么多,谁晓得哪支乱箭飞来就能要了他的命啊!”高英杰越说情绪越激动。从高英杰得知乔一帆被赶出微草堂,连做梦都是万箭齐发的血腥场景,每每惊醒,枕巾都是湿的。

 

“呸呸呸瞧你这乌鸦嘴!有你这么咒哥们的么,他离开之前,官兵就都撤到镇子上来搜人了,药山反倒是最安全的。再说师父也就是吓唬吓唬他,让他在药山躲躲风头,没准过几天就回来了呢。”

 

高英杰听了这话,虽然半信半疑,心里还是舒坦了些许,含着眼泪点点头。“我就是心疼……如果我当时醒过来,劝劝师父,或许还有其他办法保住他……一帆他……也太委屈了。”

 

刘小别一拍桌子,“他哪里委屈了。闯那么大祸,害你受伤,整个微草堂都背了黑锅。在山里蹲两天怎么就委屈了?我跟你说,你这哥们儿能耐大了去了,你用不着担心。他武艺高强但一直都深藏不露,以采药为借口勾结反贼助其潜逃!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才不信官兵通缉的是那个连兔子都不敢杀的灰月!”

 

这些事高英杰显然已从他人口中得知,并不惊讶,“一帆他心慈面软,就算当真帮助反贼,也一定是有他迫不得已的原因,何况他怕血,就算习武也断不会害人,只会为人所害。”

 

“放心,他武艺高强,吃不了亏。”刘小别不满地嘟哝起来,“藏这么深也太不够意思了,都不说教兄弟两招,”说着还比划了两下。

 

高英杰心乱如麻,眼前闪过一帆扑过来为他挡箭的画面,那个雨夜的疼痛和寒冷再一次充斥了大脑。

他从苏醒开始便隐隐觉得他受的伤不仅仅是箭伤那么简单,可所有人都拿他的伤当做箭伤来治。他总感觉自己丢失了一个相当重要的环节,而无法理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想去见见师父。”高英杰说。

 

“你想见,我们还想见呢。”刘小别叹了口气,“师父已经整整三天没回来了,整个微草堂别提多混乱了。以前是他一个人顶五个使,现在凭我们几个当家的根本维持不下去。”

 

“外面这么乱,师父出去做什么?”

 

“他没说,谁也不晓得。但我猜是跟灰月有关,八成是给他擦屁股去了。若他还不回来,我都想报官了。”

 

 

 

 

于是刘小别真的决定去报官了。

 

他天还没亮便起了床,收拾利索准备驾着马车去县城。

 

刚出门,隐约见到王杰希的卧房透出昏黄的光。刘小别以为是自己眼花,使劲揉了揉,又走近几步。

 

“师父!”刘小别大喜过望,“天哪!师父回来了!”

 

黑暗笼罩下的微草堂自然无人响应。刘小别顾不得喊人,一心只想快快确认,便急匆匆跑过去,几乎是破门而入。却在看到王杰希的一刹那,脸上的血色褪个一干二净。

 

“……师父?!你怎么了?!”刘小别大惊失色。

 

只见王杰希倚着床坐在地上,身上的长衫破烂,划破的口子里有的竟渗出点点殷红。额头上磕伤已结痂,周围的血迹干涸发黑,十分骇人。双目失神地半睁着,一眨不眨。若不是还有一口气在,刘小别会以为在自己面前坐着的是个死人。

 

刘小别扑了过去,哆哆嗦嗦地扶起王杰希,又差点哭了出来——王杰希的身体软绵绵的,像是耗干了力气,坐在这里恐怕是因为他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

 

刘小别大哭,“师父……师父你别死啊师父!”

 

“死不了。”王杰希开了口,声音嘶哑,倒是把刘小别眼泪吓了回去。

 

王杰希揪着刘小别的衣襟直起了身子,“扶我上床罢。我没事,只是累了。”

 

刘小别只顾哽咽,连一句话也说不出,乖乖地按照王杰希的吩咐把他扶到床上安顿好,更衣烧水,将他身上的血迹和污泥仔仔细细地擦个干净,上了药。

 

“谁干的,我去给师父报仇。”一声不吭了半晌,刘小别终于憋不住,鼓着嘴问道。

 

王杰希嘴角一弯,“我干的。下雪路滑,摔了几跤。你少惹事罢,还嫌我们微草堂事不够多?”

 

刘小别憋红了脸不语。

 

“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回来了,就当没看见过我。我没事,微草堂也暂时安全。你多安抚大家情绪,正常行事,我好了自然会出现。”

 

刘小别不甘心,“我不说,难道大家发现不了?师父不心疼自己,我们心疼啊。”

 

“你不说,也莫来这里,便不会有人发觉。”

 

“可你总不能不吃不喝吧?起码……让我来照顾你。”

 

王杰希此时确实吃不下任何东西,可又不想让人担心,只得点头同意他每天早上给自己端茶送饭。

 

“我这就叫灰月去准备——”刘小别一拍脑袋,懊恼道:“忘了他已经……”顿了顿,才小声道:“师父,有灰月的消息么?”

 

王杰希听到这名字呼吸一窒,有种熟悉的钝痛一下一下地挖掘着自己的血肉之躯。骄傲如他,此时却感觉体内紧绷了数日的弦一下子断成两截,强撑在表面的坚强土崩瓦解。他强奈着四肢百骸翻涌而上的苦痛难忍,轻轻地摇着头,一下,又一下。

 

刘小别倒吸一口凉气,心道不好,这灰月八成是凶多吉少,回去可怎么跟英杰交待呢。

“师父,灰月这小子命硬,您多往好处想,别太担心了……”

 

“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刘小别还要说点什么,却见王杰希已背对着他躺下,终是掩了口,熄了灯,退出门去。一不小心踢翻了门口的药篓子,一颗颗上好的红参滚落出来。

 

“师父,这红参……”

 

王杰希静默了半晌,直到刘小别又问了一句,才缓缓答到,“……送库房里去罢。”说罢无声地深吸了口气,咬紧牙关,淡绿的枕巾上浸润出两个深色的印子。




(20)



王杰希纵然不愿被人看到他的惨状,可终究天不遂人愿。

 

他从回来的第二天便烧热不止,病重不能起卧。刘小别吓了半死,忙唤来微草堂中全部坐堂大夫前往会诊,库房中珍稀药材任其取用,他的病也未见起色。

 

长时间的不吃不喝不休眠,再加上淋雨,冒雪持续疾行诱发了严重的胃疾,已到了药石罔救的地步——要么高烧昏迷不醒,紧咬牙关喂不进汤药,若是施针让他醒过来,无论服下多少药,都会悉数呕尽。

 

“师父……怎么会突然病重至此?”高英杰守在床边,无助地望向众当家。

 

“师父他实在是太累了,从当了这个家开始,便一直透支。”许斌神情惨然,重重叹了口气,“可惜你我身为大夫,志在解救天下苍生,却忽略了身边人……”

 

“可我不信偌大一个微草堂,就没人救得了师父!无论什么药,人参,灵芝,只要能换他一条命,我们都要试试!”袁柏青依旧以为王杰希的病只是普通的胃疾。

 

“没用的……”邓复升摇了摇头,“师父他喝了便呕,再灵的药也不管用。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师父能喝得下药去。”

 

高英杰怔了一下,口中啜啜道:“能喝得下去……有了!”说罢猛然站起,往自己的卧房跑去。

 

不多时,高英杰举着一叠宣纸跑进门来,“师父之前最喜一帆泡的养胃茶,虽然一帆已经……但他离开之前,把养胃茶的方子留给了我,我认为若以此为底,加以黄芪,柴胡,比直接喝下药汤刺激小些,可以一试。”

 

几个当家的事不宜迟,忙派人烧水的烧水,抓药的抓药,好歹是照猫画虎地将这茶沏好。

 

高英杰搀扶起王杰希,轻声道,“师父,起来喝药了,是用您最喜欢的茶熬的,不苦。”

 

王杰希缓缓睁开双眼,抬起苍白瘦长的手指,竟试图自己接过药碗。

 

“我来。”高英杰把碗贴到他的嘴边,倾斜着一点一点灌进去,却不想王杰希喝得急切,一面灌一面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血沫混着药水在碗中翻腾。

 

“求您!别……别喝了师父!”高英杰急得落了泪,在场之人无不心酸。

 

一阵天昏地暗的呕吐过后,王杰希平复了呼吸,却早已虚脱。他吃力地直起身子,伸手指向药碗,气若游丝,“茶……”

 

高英杰会意,“不加药,只要茶!”

 

刘小别忙端了一碗过来。

 

“师父咱慢点喝。”高英杰用勺子搅了搅,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送进王杰希口中。

 

王杰希费力地咽了下去,闭了闭眼。嘴唇上下开合,像是在细细品味。“味道……不对……”

 

高英杰破涕为笑,“第一次泡不得要领,以后会愈来愈像的。师父还要吗?”

 

王杰希点点头,向着药碗偏过头去,一勺接一勺地喝了个精光。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霎时欣喜若狂。

 

有了这碗热茶垫底,王杰希气色貌似好了几分,那碗乌黑苦涩的药汤也终是咽了进去。众人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一半——王杰希喝下了药,这病才有望痊愈。

 

时候不早,王杰希喝退了几个当家的回去休息,只留高英杰一个人在身边伺候。

 

昏睡了一天一夜,王杰希此时却精神无比,歪着头看着高英杰靠在床头打盹。

 

王杰希淡淡地笑了笑,吃力地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累出一身薄汗。余光瞥到高英杰手中攥着的一叠宣纸,便伸手去,轻轻拽了出来。

 

“师父?”高英杰惊醒,翻身坐起,睡眼朦胧地看着王杰希。只见他缓缓将宣纸展开,目光直直地盯着上面的墨迹。

 

“这是一帆临走前留下来的,除了养胃茶的方子,还有别的一些偏方,”高英杰指给他看,“譬如这一道,在寻常养胃方子中加入积雪草,或加入白及,血竭的粉末,似乎可以治好师父的呕血之症。若病入骨髓,则可用红豆杉树皮入药。这我还当真没听说过,不晓得他从哪里淘来的方子。”

 

王杰希默默地听着,神情木然。宣纸的一角被他攥得有点发皱。

 

“明儿我就让人按照方子上的来配,说不定一帆的心意可以感动上苍,让师父尽快好起来。”高英杰本想故作轻松,说到后面竟然尾音发颤,不尽偷偷抬眼看了看王杰希。

 

王杰希依然淡定如初,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这方子……可以给我么。”

 

高英杰愣了下,想了想才明白他说的是这几张纸,头点得像鸡啄米,“当然,他就是写给您的,师父您收好。就当……留个念想罢。”说罢两颗豆大的泪珠掉在纸上,晕开了字迹。他赶紧用袖子擦了擦,慌慌张张地叠好塞到王杰希怀里。

 

 

TBC



我CP @远眺号 说,如果按照古龙的套路…恐怕大眼会有醺酒的毛病,然后还没等他见到小乔,估计就胃出血或者肝脏怎样那样say goodbye了…三年之后小乔回来,了解前因后果后默默地去为大眼守了一辈子墓。


突然觉得有点带感_(:з」∠)_我们就这样结局了吧好不好?=w=


【piapiapia!


别打别打!我这么甜的作者当然不会当后妈啦!


最虐的一段过去了,后面还有很长的剧情要跑呐~


但因为本人作死+拖延症末期,有三篇论文要在圣诞节前due,最近可能没法分太多精力在写文上_(:з」∠)_更文速度可能还要更慢一点……但我不给他俩个HE是绝对不会弃坑哒!


这一更虽然主虐大眼,但诸位在敲打作者的同时有没有感受到我浓浓的私心呢QWQ?

原著中乔王分别的桥段虐得我吃不下饭,也总是回避剖析大眼的心理QWQ 大眼说微草不需要小乔,小乔也很有自觉地离开了,两个人表面上就这么惨淡地结束了。可实际上呢……大眼有没有一点点地舍不得小乔?舍不得这个温柔细心的好孩子?我觉得肯定有,这么好的孩子谁不喜欢?大眼唯一一次跟人亲近的肢体接触便是在知道小乔录了像之后那次拍肩了吧QWQ但最终,这点留恋还是被大眼对微草的责任感给打败了……

所以在这里呢,我出于私心,安排了大眼表面上把小乔赶出微草堂,但实际上却是为小乔付出了很多也受了很多苦……算是圆了我对原著的一个念想吧……


PS:看在我更了这么多字的份上,理我一下呗【都半个月没更了你好意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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